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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离了大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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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她出现在那里, 霍桑其实是恼怒的,原本他想等她醒来后给她一通教训,可瞧见她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竟恼不起来了。

到底是自己连累了她。

他早就听闻侯金玉是个用毒高手,而他自小泡着药罐子长大, 任何毒在他身上都起不了太大作用。

故而他才会孤身一人去见她。

而且他此行的目的明面上是来南郊整理庄子里一应事务的, 来寻侯金玉只是私事,所以他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

当年的京都内乱,可疑之处实在太多了,公主和阿耶为何会在狱中自尽,阮太傅为何会承认本不该是他的罪责?

还有近日来京都连连因外室而死的人,或多或少与当年的内乱都有几丝关联。

他也曾旁敲侧击问过刘牧,而刘牧给他的答复却是, 他们罪有应得。

那些人当真是罪有应得吗?

他还为此翻阅了廷尉所有的案卷资料,发现关于当年内乱以及内乱之前的所有案卷都被毁了个干净。

越遮掩便越有问题。

他本不该对刘牧产生怀疑,毕竟他与这位皇帝陛下, 从一岁上就结识了,他的人品何如霍桑还是清楚的。

可这一切,他依旧想要查清楚。

杨幼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思考了一会儿后, 她才道, “相爷的意思是,那位侯娘子便是阿离在火场中瞧见的那个女子?”

霍桑轻叹一声, “或许是。”

杨幼娘有些诧异,“那这侯娘子还真是有金钟罩铁布衫啊!火也烧不死,毒也毒不死……”

霍桑唇角暗自一勾, 也不知第几回了,杨幼娘总能将自己内心的某处想法说出来。

特别是她此时瞪着圆圆的眸子,诧异地看着他的样子,竟莫名勾起了他想要去拍拍她脑袋的冲动。

更奇怪的是,他这么想,也这般做了。

他豁然起身,抬手在她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轻轻一拍,“这几日好好呆在医馆中养伤,等本相处理完庄子里的事,便一道回去吧。”

什么?不是说庄子的事由她处理吗?

“相爷,那个李正天……”

“恩,本相已经知晓。”霍桑微微蹙眉,“庄子里的事有些许复杂,由本相出面或许会更好些。”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霍桑好像从未这般详细地同她解释过,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比从前温柔了不说,还比从前细心了不少。

难道是被那侯娘子毒坏了脑子?

杨幼娘暗自啧啧了几声。

霍桑有一点说得不错,南郊庄子上的事的确比杨幼娘想象得还要再复杂些。

按照李正天的招供,庄子上真正的账目就在庄子主院主屋床榻内侧的一个暗格里藏着。

而且据账目上显示,庄子里的佃户只有七十户,而上报的佃户总量是二百七十八户,凭空多出来的二百零八户所支出的月银,全都进了李管事的口袋里。

这些杨幼娘自问倒是能处理,可接下来的事儿,就连杨幼娘自己都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霍一在南郊的赌坊以及侯金玉的妓馆中都发现了一份转让商契,上头所有者一栏中赫然写着那位李管事的大名。

原本这些东西的所有者是陈乾侯,但内乱之后,皇帝刘牧便将陈乾侯南郊庄子里的所有产业都给了霍桑。

所以名义上赌坊与妓馆的所有者,该是霍桑才是。

令杨幼娘摸不着头脑的还不止这些,再往前追溯才发现,其实这庄子表面上是霍家的,但庄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搬空了。

就连庄子下的所有田地都被李管事卖的一亩都不剩。

怪不得出了事李管事还那般嚣张。

但得知庄子被搬空后,杨幼娘依旧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倒在了床榻上,就算是红芷铁着脸哄她,她也好不了了。

没了!她的钱没了!没了!

消沉的这段时日,唯一能让她打起精神的,也只有小童过来告诉她,那日在庄子里救回来的小娘子能下地了。

那小娘子着实瘦弱得很,大约是因为长时间没说过话,她虽嗓子健全,却是个哑巴。

看她的样子,也比杨幼娘小不了多少,整理干净之后,就像是个从西域来的玉娃娃,就算面上还有好些没好全的伤口,可却依旧不妨碍观瞻。

连杨幼娘都忍不住想要掐一掐她的脸。

“她可有名字?”

她极其慈祥地笑着,尽力装作自己对掐她的脸没兴趣的样子,目光却情不自禁地往那小娘子身上黏。

那小娘子兴许是怕生人,自醒来之后一见着江郎君便一直粘着他,还经常躲在他身后。

此刻也不例外,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般。

江玉风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未曾想过。”

“不如唤她做小玉吧。”杨幼娘微笑着,她这张玉一般的小脸,唤作小玉正合适!

江玉风低头柔声求了小玉的建议,却见她只是眨了眨两只水汪汪的眼眸,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动作。

他微微一笑,“那便叫小玉吧。”

大抵是小玉还不能说话,记忆也十分混乱不清,江玉风决定先将她带回崔氏,等到她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再帮她找寻家人。

她被人拐到庄子里,她的家人定心急如焚。

几人玩闹了片刻,杨幼娘终于将藏于内心许久的问候说出了口,“江郎君可还安?”

江玉风依旧笑得温润如玉,见她这般小心翼翼,自该担忧他的伤势,于是他道,“早就无碍了,幼娘莫要放在心上。”

“相爷实在太过分了。”杨幼娘微蹙眉头怒道,竟直接将他送回京!

江玉风却道,“其实那日家中恰好来了人,我必须尽早回去处理,是我求相爷送我一程,没成想相爷雷厉风行,真叫人佩服。”

关于江郎君的本家,杨幼娘倒是耳闻过几句,他们待江郎君并不好,此行来寻他,定会给他造成麻烦。

思及此,她更加愧疚了。

江玉风是来接人的,恰逢霍桑也起身回京,众人便结伴同行,路上有说有笑,倒也解了杨幼娘因为损失这么一大笔钱而产生的不愉悦。

这边厢杨幼娘正开心着,那边端坐在马车里的霍桑却阴沉着脸。

他手中正拿着一团被他揉成团子的纸张,上头正写着几个字,“一切才刚刚开始”。

杨幼娘又跑去江玉风的马车了,他将纸团直接丢进了几子上的茶壶里,冷着声音道,“把她叫回来!”

外头正在赶车的霍一微微一愣,迅速勒紧缰绳,就在半刻钟前,相爷刚刚答应夫人让她去寻小玉的,怎么这么快就……

霍二永远是个行动派,当听到相爷下了指令后,他早就一个闪身站在了江玉风马车的车辕上。

“夫人,相爷叫您回去。”

杨幼娘正同小玉玩抓阄游戏,这是她儿时最喜欢同阿离玩儿的游戏,她想着兴许可以通过这个游戏唤起小玉的记忆。

玩得正开心呢,突然听到霍二的声音,她脸上爬满了不悦,甚至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相爷到底怎么回事?

她虽一脸不情愿,但依旧还是从江玉风的马车里钻了出来,去往霍桑的马车。

霍桑正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车内鸦雀无声,无时无刻显现出一片压抑。

杨幼娘极不情愿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淡淡道,“相爷寻妾何事?”

“无事便不能寻了?”霍桑低沉着声音开口。

恩?她是不是听错了?这是相爷会说的话吗?

“有传闻说,本相不甘寂寞,去南郊妓馆寻欢作乐,竟将一男子给辱了。”

车内安静的可怕,甚至能听到霍桑的磨牙声。

杨幼娘亦是一阵心虚,若是她猜得不错,传闻中被相爷辱了的“男子”,应该是她。

她听红芷提过,当日她晕倒之后,霍一恰好赶到,只因他进妓馆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很多小娘子也不死心地紧跟着一道进了屋。

好死不死,竟是恰好见着了霍桑要搂她的那一幕。

她知道,霍桑迟早会寻她算这笔账,所以这几日战战兢兢的,没成想,他会将算账的时机选在此时。

她不敢反驳,只能心虚地低下了头。

“怎么?就没什么要同本相说的吗?”

杨幼娘决定认命,连连摇头,“相爷,妾知错了。”

要是放在平日里,对于她的认错,霍桑兴许心中会感到十分痛快,可今日,他总觉着心里堵得慌。

明明方才她在姓江的马车里还是喜笑颜开的,怎么来他这儿便是这副德行?

难道他当真有这么吓人?

思及此,他愈发不开心了。

一路无话。

事实证明,永远也莫要低估流言传播的速度和离谱,霍桑在南郊妓馆的事儿没过几日便在坊间传开了。

更离谱的是,传言还说霍相本就喜欢男子,娶林家娘子只是为了遵从圣旨。

听到这则传言时,他们的马车已经快到霍府了,杨幼娘更是心虚地将头埋到了胸前,若是她此刻胸口有个洞,她的脑袋或许已经在里头安家了。

她脑袋上还被绑着几条绷带,这埋头的模样更像是一只犯了错又不敢说话的小狐狸。

他瞬间心情大好,噗嗤笑出了声,“行了,区区流言而已,本相在乎?”

撇去此次这离了大谱的流言,前些日子关于他是个活阎王的流言还未沉淀下去呢,他不是照样在京都驰骋?

话音刚落,马车在霍府门前停了下来,霍桑正动身下车,谁想她依旧埋着脑袋一动不动。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额头上,如冰玉般的触感在她额间散开,她的脑袋在他的推动之下渐渐回到了原位,但她却依旧不敢看他。

倒不是她有多怕他,而是这流言离谱到她没脸见他。

而且他的话一听便是在强装无事,她愈发内疚了。

唉,当真是造孽。

她正要开口劝他,谁想霍一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二人即将要发生的对话。

“相爷,宫里来人报,若是相爷回府请立即入宫。”

霍桑神色一僵,杨幼娘亦是神色一凝。

皇帝陛下不会也知晓这则传言了吧?她与相爷的这场婚事是皇帝陛下亲赐,若是陛下信了传言,那岂不是要对相爷知罪?

她慌忙拉住霍桑的手臂,极其认真道,“相爷,妾也去吧,让妾去解释!”

霍桑蹙眉,陛下招他定是为了陈乾侯庄子上的事,她去作甚?

但见她如此担忧的模样,他感到内心角落一处堵着的地方一下子疏通了不少。

于是他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没留下任何话,扬起嘴角转身便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霍桑:传言你听说了吗?

杨幼娘:什么传言?

霍桑:说我辱了一个男子。

杨幼娘:相爷你还有这癖好?

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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