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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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太液池, 早就有人提早开始布置场地,以及冰上滑雪的工具。

负责这项活动的人,从腊八开始, 于内务府的三旗官兵,以及驻扎京城的八旗子弟里, 挑选数千名“善走冰”的人提前入宫训练, 冬至至“三九”时,以供皇帝和后妃、王公、大臣观赏。1

太液池, 紫禁城以西三海之处。

风景秀丽、珠帘卷雨。

炎炎夏日时, 曲径通幽,稍停片刻,周身清凉爽快。

若冬日来, 茫茫雪里, 银装素裹,冰层厚重, 踩上如履平地。

苏漾冬至后一日出发时, 天色晴朗, 云层浮动, 她和刚刚丧子的荣嫔马佳氏同坐一辆马车,马车缓缓向太液池走去, 若行得快,中午便能到。

荣嫔在长生去世后,生了一场病,现在病恹恹的颇有美人柔弱之感。

若是轮颜值,苏漾自觉到了荣嫔这个程度,必定是极受大众欢迎的,向来坚强的一个人, 生了病后,两种形成的反差感,会更惹人疼惜。

凝夏在马车外,掀开帘子:“主子,用膳。”

苏漾接了过去,见她一张小脸被风吹得煞白,从桌上的茶盏里倒了杯热水,给她暖一暖。

凝夏喝了一口,还了杯子后放下车帘。

苏漾拿起牛肉干,递过去:“姐姐,好歹吃点东西,出宫一次不易,长生乖巧懂事,定是不希望额娘清瘦萧索。”

生了病的荣嫔,下巴尖尖,眼睛极大,瞳孔深黑,有时候不仔细看,就觉得有两分渗人。

荣嫔朝她笑了笑:“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长生在我跟前背书,说老师夸他功课做得好,继续努力。”

“他给我托梦了。”

荣嫔紧抓住那只送来牛肉干的手,努力握着,像是从中汲取力量:“苏漾,你说人死了真的会有魂魄吗?是不是他舍不得额娘,给额娘托梦。”

苏漾摇摇头:“妾身也不知。”

人死如灯灭,她入梦过许多人的梦境,却从没说入已死之人的梦,自然不得而知。

如果这世界上,有她这样拥有奇异能力的人存在,说不准也会

有不想离开的死去之人。

不过这都是五五数,若是她今日告知自己的能力,估计过两天就能被逮住烧死。

要像小璇儿那样,能尽快接受且接受良好的人,不多。

为了自保,她也不会贸然的坦白身份。

不过灵魂入梦一事,民间也有许多传说。

是真是假,个中有自知。

“或许是舍不得娘娘。”苏漾道,“娘娘还是多吃一点,对身子好。”

“没了长生,你还有十阿哥,将长生的那一份心血,倾注到十阿哥上面,或许。”她音色一顿,“或许娘娘能更开心些。”

荣嫔抹了把发红的眼睛,朝她一笑,鼻音出声:“还是你会安慰人。”

苏漾道:“这是妾身发自内心的由衷。”

荣嫔老是这样丧丧的过下去,或许不出一年,就得远离康熙的视野,要想再次得宠,怕是难为登天,不那么容易了。

苏漾虽然也不是傻白甜吧,但看见荣嫔这样消沉下去,还算有两分交情的她该提醒则提醒,再多的就是没了。

更何况这深宫里,她拥有着自己最大的秘密,再怎么跟嫔妃掏心掏肺,也得有分寸之感。

警惕之心也不能落下。

荣嫔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吹了冷风,才终于平复下来。

轿窗外,枝丫结了冰一束束地垂挂,远处天空渺远,鸟雀也不出来了,天地茫茫,四处只有马蹄吆喝的寂静。

苏漾顺着她掀开的帘子望去,看见了那边一身黄的八旗子弟,在八旗子弟前的很久,才是皇帝的轿撵。

太皇太后这次并未出行。

一是路途还算遥远,二是下雪时容易伤寒。

现在皇宫内,还剩下一些留守的,守着紫禁城的安危。

皇后在佟贵妃轿撵的前面,与康熙的轿子并行。

估计皇后皇帝,此时应该是在一辆马车前。

苏漾收回目光,假寐片刻,等再次睁眼时,已经到了西苑。

前来洒扫的宫人,已经将别院给收拾清理干净,不是第一回来,别院的那些东西,在春夏秋季里晒得干净温暖,苏漾身

心放松的躺在不足一米五的床上,猛地抱住被子,深吸了一口。

上面残留的春日暖阳气息,紧紧的围绕着她。

凝夏从屋子外出来,看见她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不由一笑:“主子,快起来,皇上来了!”

“这个时辰,皇上怎么会来?”

苏漾不情不愿的起身,整理好发髻、衣裳,端端正正的站立边上,听梁九功的那一声尖细:

“——皇上驾到!”

康熙进来时,一身风雪,长长睫毛上的雪花凝化成水珠,映衬深黑的瞳仁,也变得似乎有了几分少年气。

苏漾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大跨步往她这来:“不必多礼,今日出行时,皇玛嬷特意叮嘱朕,说苏贵人一路辛苦,在西苑来了,也不能放下抄写佛经的功课。”

“那日你拿着佛经过去,朕看你似乎有些词,只知形貌,不通其意。”他随意找了椅子坐下,大马金刀地,拍了拍桌子,“苏贵人也坐。”

苏漾:“是。”

仔细听去,能听见她磨着后牙槽的细微动静。

康熙见怪不怪的收回目光:“可用膳了?”

一想她就没有用。

这还要问?

苏漾学着话本里,温柔如水的模样,细声细气地说:“未曾,皇上可要一起?”

“不要阴阳怪气。”康熙淡淡往她脸上一瞥,又低头见她光秃秃的手腕,“前阵子朕给你的手镯呢?”

“大冬天的,太冷了,妾身已经拿了首饰匣子装着。”

纯金手镯,大冬天的戴着,不冷才怪。

康熙忽地一怔:“也是。”

他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说:“既然佛经上,有不太懂的字、意思,从明日起,朕恰好在酉时处理宫中内务,你到时便拿着佛经、纸笔过来。”

苏漾:“这……皇上,这怕不太好吧。”

“皇玛嬷的吩咐,你不听?”

“……”

苏漾表情空白,一瞬间有些没想到他竟然拿太皇太后施压。

“就这么定了。”康熙语气不容拒绝,“抄写佛经,要的是心灵虔诚,你

连字都不会认,怎么叫虔诚?”

“好。”苏漾壮士断腕,“妾身谨遵太皇太后吩咐。”

康熙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蹭了个午膳后才离开。

收拾好碗筷的凝夏进来,端了盆水给她净手,“主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苏漾哪知道这皇帝白日里发什么疯,竟打着教书育人的方法,把她揪过去,沉思片刻,摇头说:“看来是鸿门宴。”

以前高中班主任,也没有这么努力搞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康熙打什么主意,她只能接招。

下午点,她去了荣嫔所在的院子。

荣嫔穿了身利落的衣裳,脚下是滑冰用的工具鞋,素面朝天,精神却比上午好了太多。

“我打算去试试。”荣嫔一见到她,就拉着她过来,“你看这样可合身?”

合身是合身,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苏漾心中震惊的同时,点头:“合身,娘娘打算参加这次的活动?”

“冬至前报了名,此时放皇后娘娘的鸽子不好。”

来前,荣嫔让宫人准备了这次的着装。

她以前是玩过冰嬉的活动的,这项竞技,不管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总有喜欢好奇玩耍的,荣嫔未及笄前,每年都会在老家的冰上滑行。

只是前几年进宫,她没这个心思。

今年因为各种事情,导致皇上对她的态度异常暧昧,说是冷淡吧,偶尔也会去钟粹宫,说是不冷淡吧,往年一个月至少留宿三四次,在一众嫔妃里,她可算是独占鳌头。

她穿着冰刃,平地上转了转,适应一下感觉后,看苏漾有些发呆的望着她。

笑了笑:“怎么了?”

苏漾喟叹:“娘娘多才多艺,妾身自愧佛如。”

她是不会溜冰的,学也不想学,摔了屁股蹲后,自然就学了乖。

“这个不难。”

荣嫔带着苏漾来到太液池的一处冰上,太液池的边缘上,彩棚、旗子、绕了整个冰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树梢上也悬挂器了颜色各异的彩灯,。

荣嫔在冰上深吸了两口气,放开苏漾的手后,

畅快的滑行了起来,此时她整个人容光焕发,犹如新生。

她尽情的在冰上飞舞着,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蹁跹身影,一抹绯红在雪地里,充满了盎然秩序的生机。

比在宫廷里好得太多了。

如鱼得水。

苏漾在桥上认真欣赏着她的倩影,准备及时鼓掌夸一夸,就听见旁边一声震怒:“走路不长眼睛啊!”

带着浓浓怒气的尖利女音,在寂静的雪地里陡然炸开。

苏漾回头一看,微微凸起肚子的安嫔,站在雪地的岸边上,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而她身前几步处,是一个身穿素净袍子的女孩,哆哆嗦嗦的发着抖:“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

小宫女端着托盘,裸露在外的手,泛着青紫,说话间她立马跪地,将托盘放在一边,身体惶然发颤。

托盘里的水热气腾腾后,差点就泼在了安嫔娘娘身上。

这大冬天的,不管是沸水还是冷水,一经泼出,不一会就能结成冰块。

安嫔差点气炸了:“你走路不长眼啊,没看见本宫在这边赏景?你那是热水,是热水吧?!惊了本宫肚子里的皇子,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身边宫女立马拿着帕子,擦拭她身上不存在的水迹:“主子,咱们先回屋子,换了衣裳修理这个不长眼的贱蹄子。”

皇后身边的宫女正好回皇后那复职,中间这空挡,安嫔带着贴身宫女出门赏雪,结果心情正好时,突然碰见了这小宫女,一时好好的心情尽数被毁。

她脸色很难看,狠狠的剜了跪地的小宫女一眼,“本宫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要是敢跑……”

那意犹未尽的话语,威胁异常明显。

抬脚转身欲走,却突然看见玉桥上的苏漾,脸色猝然大变。

她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

“贵人怎么在这?”

越走过去,越是能仔细瞧见,除了苏漾,这太液池的边缘冰场,还有一个人。

——正在练习滑行,热身的荣嫔。

苏漾行了礼:“娘娘。”

“妾身是陪着荣嫔娘娘过来的。”

她目光掠过地上发着

抖的小宫女,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安嫔身边的一个宫女,冷哼道:“还不是这贱蹄子,走路不长眼睛,那滚烫的热水,差点就泼在了娘娘身上,真是晦气!”

安嫔刚刚所有的色变,都已藏好。

她这时露出点笑意,意有所指:“皇上看中妾身这一胎,可不能有所闪失。”

苏漾道:“自是如此。”

安嫔也随着她站立的方向望过去,荣嫔收了势,从冰场上滑行过来,她头上冒着热汗,脸颊红扑扑的。

“姐姐怎么在这?莫不是看妹妹英姿飒爽,特来观赏?”

“妹妹说笑了,”安嫔掩唇一笑,道,“想不到之前在宫中,妹妹一声不吭,以为这次滑冰,妹妹不会参加了,结果姐姐今日才发现……”

她意味深长道:“刚来西苑,妹妹就开始练习了,好生辛苦的,姐姐呀,真是自愧佛如呢。”

明褒暗贬,说她儿子刚死没多久,就开始一门心思的想讨好皇帝。

女人的嘴,在有些时候是把利刃,表面和和气气的好言好语,可这一句一声,藏着止不住的嗤笑,荣嫔面上不显声色,心中却不太舒服。

苏漾比她俩位分低一层,自然插不上嘴。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

苏漾看向冰场上荣嫔冰刃留下的淡淡痕迹,猜想要不了晚上,这点痕迹也消失无了。

她又回头,注视着那个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小宫女。

应该不是宫里的。

西苑里皇上不在时,也是有人每天值守。

这个小宫女的衣袍布料,并非宫中之物,这得劳她曾经做过的一年多女官经验。

布料粗糙,勉强能遮风,行走动作间自然会产生热度,一旦停下来,那布料再强,也挡不住四面八方顺着缝隙钻进去的冷。

跪两个时辰。

这腿应该是要废了。

只是她既然是西苑的宫女,应该很熟悉这些地方,在皇上一行人从宫中过来时,应该是更谨慎的才对,怎么匆匆就让安嫔抓了辫子?

苏漾沉思中,被荣嫔拉了一下。

她回神,听马佳氏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既然如此,妹妹这也练习得差不多了,就不耽误姐姐赏雪的时间,且先回宫了,姐姐若是有兴趣,没事也可来妹妹这转一转,妹妹住在。”

安嫔抬眼,轻轻笑着斜着苏漾:“不知苏贵人,住在哪?”

苏漾回道:“云榭楼。”

“姐姐若是有空,定来贵人那里转转。”安嫔抚唇一笑,道,“那就不留妹妹了,请便。”

荣嫔马佳氏拉着苏漾,将安嫔甩在身后,走了一会儿,走出了安嫔视线范围内。

她往边上一站,停下来。

苏漾疑惑问道:“娘娘,怎么了?”

凝夏和她的宫女,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不靠近靠上来。

荣嫔呸呸两下,叮嘱道:“你今后别去招惹安嫔。”

“?”

苏漾不明所以:“娘娘此为何意?”

马佳氏转身,慢慢往前走,道:“她这人,面上和和气气,指不定在想什么坏主意。”

“你看见跪地的那小宫女没有?”

“看见了。”

“那小宫女好端端的走着,怎么平白无故的差点撞她身上去?”

荣嫔冷冷道,“刚刚在滑冰时,分明瞧见,她故意往宫女身上撞的,若是沸水洒她身上了,指不定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小宫女,也是太慌了,根本没想到自己竟是被安嫔娘娘撞了。”

“不知道安嫔打的什么鬼主意。”

苏漾道:“安嫔娘娘,不是怀着皇上的孩子么,怎么会……怎么会如此莽撞?”

“谁知道呢?”

荣嫔踢了踢脚,“本主怀孕时,孕吐可厉害着了,天天得吃酸梅,才能压下去。日日神情憔悴。”

“两个月前,咱们去慈宁宫请安时,她还满脸憔悴的模样,结果现在两个月过去了,她不仅没身子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肚子明显一些,脸色是愈发红润了。”

“虽人有不同,但在怀孕一事上,大同小异。”

“可能也是本宫多想了。”

荣嫔回首看她:“若是安嫔去你那了,定要谨慎些。”

苏漾点头称是。

第二日安嫔中

午果然来了,她带着身边的两个侍女,一个守在门外,一个跟着她一块,款款进来。

凝夏提前在她即将坐下的椅子上,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

随后又准备了一道没有泡茶的白开水,端过去:“娘娘请用。”

苏漾坐在另一侧,面上颇有些拘谨:“安嫔娘娘。”

安嫔撩她一眼,手心捧着温温热热的茶杯,笑起来十分清爽:“贵人可是不欢迎本主?”

“哪里哪里,”苏漾轻声道,“娘娘光彩照人,能来妾身的院子,妾身深感荣幸,蓬荜生辉。”

“贵人小嘴真是甜。”安嫔也不喝,就那样端着,左手提溜着盖子,一声一声清脆的靠在杯沿上,“怪不得皇上喜欢,是本主的话,也会喜欢。”

苏漾腼腆一笑。

安嫔没一会儿也许觉得手酸了,放下杯子,在苏漾这云榭楼里,细细打量一番:“可有住得不惯的?”

“贵人可能是第一次来,还不熟悉西苑。”

“后妃这屋子吧,”她轻描淡写,“越是高位的嫔妃,这布局设置,都是极好极好的,比如这椅子,都是用上好的黄花梨,皇上呢,自然是紫檀木,一寸地一寸金。”

“像这杯子。啧啧。”

安嫔莞尔一笑:“拿到手里,你都能感觉到那质地不同。”

“贵人应该没有见过吧,”安嫔笑了起来,和蔼可亲,“若闲暇了,也可来本主那里逛逛。”

苏漾面上不露声色,安静的听她细说这西苑的种种,等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她浅浅的笑了起来,鸦青般的睫羽下,两眼弯弯,明亮纯澈。

极是煦色韶光,美人如玉。

安嫔笑容微顿。

“娘娘说的是。”

这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安嫔顿觉得无趣极了。

她索然无味道:“妹妹午膳可吃了?”

“吃了呢。”苏漾勾起嘴角,“娘娘可用了?”

“没用的话,凝夏。”她喊了一声,“去找厨子做两个菜……”

她还没说完,安嫔立刻制止:“本主已经用过了,饭后突然想起妹妹,特意来瞧瞧。”

苏漾假装

着傻白甜:“那姐姐下次过来,妹妹一定盛情款待。”

这话听着分毫不错。

可怎么越琢磨,越有赶人的感觉?

安嫔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前面铺垫了这么久,她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昨日见妹妹,玉桥上风姿怡人,煞是美丽。”

“不知妹妹可听过这么一句:你在桥上见风景,桥下有人在瞧你,也成了一道风景。”

苏漾微红着脸颊:“娘娘,您再夸妾身,妾身可要捂脸了。”

安嫔淡淡一笑,道:“不知今日可要再去?是什么时辰,可带上本主一块么。”

“昨日风景那般好,荣嫔也在,闲暇无事还能凑一桌叶子牌。”

苏漾道:“昨日本是突然起意,大概吧。”

她细细回想片刻,道:“酉时一刻,荣嫔娘娘英姿飒爽,看得妾身入了迷。”

凝夏刚把冷却的白开水换了,现在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她抿了一口,垂下眼帘,睫毛铺下,遮住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再抬起眼来,又换了一副姐妹情深的笑颜,拉过苏漾的手,见手上什么首饰也无,嘴角微嘲霎时消失:

“原是如此。”

凝夏又拿了些糕点过来,退下后,苏漾拈起一块先吃了,笑着说:“娘娘,这是厨子新出的,您尝尝味,好不好,不错的话改日让凝夏给您送去。”

安嫔道:“妹妹说笑了,姐姐不太爱吃甜食,妹妹既然喜欢,就不必割爱。”

苏漾点头称是,见安嫔还留着不想走,不知道想干什么,她掐了掐手心,脑子快速转动,几秒后起身。

“凝夏,看看几时了?”

“回主子,快酉时了。”

苏漾朝安嫔露出歉意的笑容:“娘娘,妾身酉时还有事,要出门一趟。”

“这个时辰了,还有什么事比得本主在?”

安嫔自信一笑。

苏漾:这送上来的脸,不打也不合适。

她回道:“皇上特意吩咐在酉时过去,督促妾身好好抄写佛经。”

安嫔:“……”

“这事比本主重要,”安嫔笑意微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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