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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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灵动的歌声在篝火晚宴上, 悠悠传遍。

习习凉风吹来,热风交织,吹来草原上牛羊花香的滋味。

草原上的首领起身拱了拱手:“听闻皇上这精兵八旗, 各个骁勇善战, 也不知明日, 头筹花落谁家, 既获得头筹, 皇上有何彩头嘉奖。”

他抚了抚茂密的胡须,端起酒杯向皇上敬酒。

康熙颔首道:“这头筹, 自然好说,那就得看朕的子民们围猎的情况了。”

他一甩袖中利器宝剑, 差梁九功拿起来对众人观赏。

“这柄剑,自幼陪朕二十年, 削铁如泥,乃朕登基时□□法师所赠,上能辟邪,下能护身, 明日彩头便是如此, 朕亦可许给一个愿望。”

那柄宝剑镶嵌着明亮珠子, 顶部是蜿蜒龙形纹路, 剑身锋利如刀,在夜晚的篝火宴上,雪白剑光在众人眼前一闪, 泛着冷厉而森然的幽光。

“兀良由, 你的彩头,也让朕听上一听。”

喀喇沁部从前在土默特赵城败于林丹汗,后部落溃散, 一直到皇太极初年时归顺于满清,当时首领还叫兀良哈氏,如今也过了几十年,老首领早已去世,而今继任的乃兀良哈氏的孙子兀良由。

兀良由今年四十来岁,身体正是强健之时,还在紫禁城,康熙听说他前几年还举起了一只死熊,可谓是力大如牛,脸不红气不喘。

康熙这次来喜峰口,喀喇沁部伴驾,不仅仅是来木兰秋狝。

这喜峰口里的喀喇沁部,内里也是几大派系,时常动荡不已,一不容易就易位。

他要的是,大清几十年的平定。

如若喀喇沁部战乱不止,惊扰到了紫禁城,康熙也不介意亲自率兵出征。

别看这首领兀良由毕恭毕敬,指不定心思到底如何,那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兀良由豪迈一声笑:“若是明日拔得头筹,奴才这草原上的牛羊马,随他牵,若是年轻男子,奴才也有适龄的女儿许配。”

“皇上既说了许一个头筹者的愿望,奴才自然也不能落后,拔得头筹者,奴才可以

答应他一个要求!”

康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如今这席间,康熙带来的皇子大臣,与首领兀良由带来的人,分别两边各坐席上。

康熙下头一点是苏漾。

苏漾面前桌上,不与其他人的膳食考牛羊肉相同,她上面是精细的西米,甜香瓜果,在草原难得一见的紫红葡萄,也因一路以来保存完好,而鲜艳味足。

多鱼与凝夏一左一右的伺候。

荣宪从左边各人席上悄悄溜过来,蹲下身子,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苏姐姐,荣宪想吃葡萄。”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叫瑜娘娘。

仿佛苏姐姐更亲密些,更靠近一点。

苏漾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就你贪吃,只吃两颗啊,葡萄有些冰,你还在长牙,要是坏牙齿,你额娘又得说我。”

荣宪嘻嘻一笑,趴在她的膝盖上,等着她投喂。

苏漾捻起一颗,给她剥了皮放入口中。

她弯着眼睛,两三下咀嚼就吞进肚子里,“苏姐姐,你可不知道,刚刚你来,那些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生得如此漂亮,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在苏姐姐身上。”

“阿玛刚刚脸有点黑。”

苏漾戳了戳她:“你个小鬼灵精,这你都瞧见了?”

又喂了一颗后,任凭荣宪再怎么央求,苏漾也不喂了。

她将小小的荣宪拾掇着坐起来:“有没有看见你四弟?”

四阿哥比荣宪生的晚,且他额娘是乌雅贵人,先前抱给了佟贵妃后,地位高了些,后来佟贵妃去世,太皇太后本想抱过来养着,但奈何身子不好,母妃尚且在世,没多久这乌雅氏也就将胤禛给喊了回去。

这次乌雅贵人也来了。

小胤禛这次也跟着大队伍来了喜峰口。

苏漾想了想,给她摘了一串葡萄,道:“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这次许多应该来了,这么一大串,一个人两颗也就够,你拿过去和他们分食了,不许偷偷吃,知道吗?!”

她轻轻揪着荣宪的鼻子,笑道:“要是苏姐姐知道了你偷偷吃,以后糕点也不给了,还让你额娘好好管束

你。”

荣宪摸了摸鼻子,委委屈屈地说:“苏姐姐,知道了。”

她猛地蹦跶起来,撒腿就跑。

上头的皇帝往这看了看,随后收回目光,神色平静从容的看着草原美女跳舞。

一舞完毕后,又换上了新的舞蹈,中间烤得滋滋冒油香的烤羊肉,金灿灿黄橙橙的,烤焦的皮肉泛着酥麻的脆香。

一个强壮的蒙古男儿上前来,用着利刃一刀刀割下,首先是呈献给皇上,随后兀良由,再次割分给大臣皇子。

那香味飘到苏漾身边。

苏漾深深地吸了口气,拉了拉多鱼,问她:“想不想吃?”

多鱼咽了咽口水,肃然道:“不想吃。”

苏漾轻咳一声,道:“凝夏,你去告知皇上,妾身身边的侍女想尝一尝这喜峰口的烤羊肉。”

她这次闻着不太想呕,倒是有点点馋了。

在路上马车里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了仿佛腹中的孩子有感知一般,竟也不闹腾她。

馋,想吃。

但她堂堂一瑜妃,不好直言说自己想吃,委婉提醒。

凝夏匆匆上前,在梁九功身侧耳语一番后,梁九功笑呵呵的走向皇帝,道:“万岁爷,瑜娘娘说身边的侍女有点馋。”

他尖利的嗓音放低,只皇上一人所能听见。

皇帝抚掌笑道:“朕知道了。”

随后梁九功走上篝火晚宴当中,对割肉的汉字淡淡道:“给瑜妃娘娘切一块,三人用食。”

割肉的汉字怔住,余光往那个精贵玉娇的瑜妃娘娘望过去,心神一荡,那锋利的刀直接切了他根手指头。

登时血流如注,脸色剧变,惨叫一声。

梁九功目光微沉。

他离得近,自然看得见这汉子刚刚瞧得瑜妃目不转睛。

左侧的大臣哈哈一笑,道:“首领,你家这汉子,割肉的手法不行啊,竟然切了自己手指!”

首领兀良由黑了脸,示意旁边的人把人逮下来。

这当场切了手指,又是草原上的精悍之人,今日的第一丑事!

没割肉时站在旁侧,割肉时正对着烤制好的羊肉。

顺着风吹到了旁侧。

腥锈味夹杂着烤羊肉的香,吸入了苏漾鼻中,引得她一阵反胃,没忍住侧过头,手帕捂着唇角,差点吐出来。

眼疾手快的首领兀良由站起身,怒斥道:“毛手毛脚的,怎么回事!惹得瑜妃娘娘身子不适,拉出去!”

若是他这次不主动站出来,等康熙发怒,事情就没这么容易解决掉。

果然是这红颜祸水。

色也色也!

康熙淡淡道:“重新开席。”

梁九功重回皇帝身边,低声道:“瑜妃娘娘那?改日重新烤制?”

今日估计是不想再吃了。

康熙不动声色一点头。

席上兀良由这次是脸面尽丢,他自然是不会再进行责斥的。

“你去看看瑜妃情况如何?”

梁九功“嗻”了一声,下去后匆匆走向离席的苏漾三人。

苏漾还捂着口,侧着弯腰咳嗽。

她脸色有些白,多鱼急得是脸色通红:“这蒙古的男人,也太粗糙了吧,切个肉把手指给切了,像不像话!”

苏漾呕了一会儿,擦了擦嘴角,看向她:“还想不想吃羊肉了?”

多鱼郁闷的念叨:“想吃,但有点恶心。”

凝夏好歹还能坚持不变色,她当初在后宫里,见得多了,多鱼一直宅在承乾宫里,其他不说,这腥风血雨就见得少,反而更单纯些,后来过来长春宫,基本就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几年。

苏漾拍了拍她胳膊,道:“不错不错。”

她现在已经离篝火晚宴远了些,正准备离开回到属于她的那个帐篷里,突然听来一阵拳脚相加,痛苦的闷哼□□。

“今日你怎么回事,切肉都切不好!还得我家首领在皇帝面前出丑!落了好大一个笑话!”

又是一阵拳脚相加,听得让人直冒冷汗。

苏漾抓着凝夏的手,多鱼哆哆嗦嗦的听着,三个人都不敢出声。

片刻过后,那闷哼□□的人再无声响,几个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多鱼擦了擦汗,许久后才小声说:“主子,这……这是切肉的那个

大汉吗?”

凝夏低声道:“不死也得掉层皮。”

苏漾揉了揉腿,仿佛扎根了似的,走动不得。

“还是好好待在帐篷里比较安全。”苏漾面无表情,“凝夏,你扶我一下,我腿麻了。”

梁九功打着灯走过来,道:“娘娘,您和多鱼凝夏怎么待在这里?”

“来,咱家带着你回帐篷。”

他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一块的,守着瑜妃回到帐篷里,再回去复命。

苏漾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道:“今晚运气不太好,见了血。”

苏漾装模昨日掐算一番,道:“明日的围猎,怕是有血光之灾,本宫就不出去了。”

多鱼笑道:“娘娘竟会胡说八道,哪有这些说法。”

凝夏脸色严肃,道:“娘娘,围猎一事盛大,娘娘若是不出面,怕是不太好。”

这次来的后妃里,只有苏漾一个瑜妃,其他嫔妃是嫔,贵人以下,未册封的妃这次因事未来。

不能因为说是,娘娘怀着孕不去,难免会让旁人觉得,皇帝后宫无人。

苏漾也就是开开玩笑,放松大家的心情,见凝夏面色如此严肃,也就不好逗趣。

“自然是要去的。”

她揉了揉腿,伸手将黑玉养颜膏舀出,撩起裙子揉了揉腿。

凝夏蹲下,慢慢按揉:“娘娘您这膝盖,太医说了,得慢慢调养,几年前伤了膝盖,不能剧烈走动。”

发热的膝盖,药效在不断的发挥作用。

苏漾喟叹吸了口气,道:“本宫听说这怀了孕的女人,将来腿脚会水肿得厉害,也不知本宫这腿,会不会也成这样。”

水肿消了,怕把皮肤撑皱。

多鱼道:“主子,您经常揉揉腿,奴才之前佟贵妃怀孕时,就没瞧见她小腿水肿,说明也是因人而异的。”

“但愿吧。”

“我要洗澡。”

这过来七八日,才到了喜峰口,路上简单的擦洗,这次到了喜峰口,换了衣裳后没多久,苏漾觉得这身衣裳,也跟着有了味。



你们闻闻,馊了没?”

多鱼“啊”了一声,嗅了嗅:“没呢。”

“没有便好。”

凝夏与多鱼喊人搞来了热水,搞来了浴盆,多鱼在里面给她擦背,凝夏在外间守着,守着不让人进来打扰。

也不知是不是篝火晚宴那边结束了。

她站在帐篷外,没过一会儿就看见皇帝往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梁九功。

几步上前来,凝夏面露难色:“皇上……主子……”

根本不用她具体说,康熙单单是站在外面,就听得见里面的洗浴水流声。

他一冷脸侧头,梁九功带着身后的人识趣离开。

康熙这才拉开了帐篷口,进去了。

多鱼正在给苏漾浇洗头发,认真用木皂揉搓两下,抬头无意间看见了大步走来的皇帝,震惊得瞪大眼,“皇上万福金安!”

苏漾瞬间沉入水桶里。

只剩下满头黑发。

这喜峰口的水十分珍贵,但皇上的后妃所需,也不会缺了。

多鱼低着头悄悄抬起,就看见皇帝没理她,直接在另一边,当她不存在似的,想将娘娘给捞起来。

多鱼立马同手同脚的走出帐篷外。

凝夏挑眉:皇上喊你出来了?

多鱼:“……”

你不要那么明显好不好!这种问题还需要问?

凝夏捂着嘴,眼角弯成一条线。

帐篷内,康熙点了点水面上唯一还瞧得见的头,道:“别憋气了,也不怕把自己憋出事。”

水面上,咕噜咕噜几个泡泡,苏漾慢慢从水中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水,水流顺着脸颊滑落,刺得她睁不开眼。

康熙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朕又不是其他男人,你怎么还这么紧张。”

好不容易能接受侍女擦背的苏漾,冷哼一声,不太服气:“你也是男人,防备一点比较好。”

这皇帝,自她怀孕以后,几乎就没去过旁的嫔妃那。

有且也是去看小阿哥小格格,留夜翻牌子,就只有她苏漾一个。

之前太皇太后还会说两句,这次也睁只眼闭只眼,当没听见没瞧见。

康熙一来,啥也不做,就安安静静的抱着她睡,偶尔还会傻乐,倒也真像寻常夫妻间的相处。

康熙慢慢给她捋着头发,道:“你身上,朕哪处没瞧见过。”

“那又如何。”苏漾呸出了自己的洗澡水,道,“常看常新么,懂不懂,人家好歹有小别胜新婚,日子和和美美的。”

她享受般的靠在浴盆里,等着这位皇帝的亲手洗头。

康熙也不是第一次了,开始其实是有点别扭的,手动磕磕巴巴,现在已经能很快的知道,这女人洗头发的一道道工序。

只是草原上不比得京城,有这时间不忙,慢慢虚度着。

苏漾洗了头后又洗澡,让皇帝背过身去,才好好的换上新衣服。

很快有人将浴盆里的这些水啊花瓣都抬了出去,凝夏端来热茶,道:“主子,暖暖身。”

苏漾接过来喝了两口,偏头看向康熙。

“皇上,这篝火晚宴应是还没结束,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康熙淡淡道,“今日结束得早,朕见席上美酒无味,美人无趣,就回来看小娇娘来了。”

“今日那么多汉子,直勾勾的瞧着你,朕恨不得让梁九功,派人一刀刀剜了眼睛,好让他们不敢再看分毫。”

康熙情绪很是平静,说出的话一句赛一句的残忍冷漠。

他低叹一声,道:“果真不该带你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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