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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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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老宅的构置布局与林家宅子差不多,都是三进两落的院子。

曹管事带着回春堂的于大夫默默跟在常毅身后,暗自打量周遭的一切。

十几年前常家在秦州城也是大名鼎鼎的富裕人家,常记酒坊更是赫赫有名,他家酿的将军酒香飘十里,甘甜淳厚,饮一口如瑶池玉液,沁人心脾。

只是可惜后来不知因为何事,常家家主变卖家产,带着一家子人远迁至翰州,十几年杳无音讯。

曾经富贵至极,膏梁画栋的宅子也如同主人一样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沉寂,发黄褪色,如今只能从一些斑驳的痕迹中依稀看出些旧时的风采。

常毅带着两人穿过游廊,进了正院。

“咳咳。”常毅故意捏着嗓子高咳两声,才不紧不慢的回头道:“两位请随我这边来。”说着上前两步将其中一间厢房的门缓缓推开。

一个身着月白锦袍,容色清隽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出现在门口。

“常毅,你回来了,这两位是?”许霃站在门口另外两人面露疑惑。

“这位是对面林府的曹管家,他帮我请来了回春馆的于大夫。”常毅偷偷对许霃使了一个眼神,简单介绍了两句。

“多谢曹管事,还请于大夫进去帮忙看看我弟弟吧。”许霃了然,拱手朝曹管事道谢,继而面带一抹焦急的道。

请两位进了屋,许霃落后一步,凑到常毅跟前悄声询问:“你不是出去抓药了,怎么还带回两个人?”

“等会再说。”常毅丢下一句,越过许霃,将人带到了床前。

“这是我义弟瑞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贼寇不小心受了伤,还请大夫仔细替他诊治一番。”

于大夫在秦州城杏林中很有名望,专擅处理各类外伤。打眼一瞧就看出来瑞风是被极为锋利的手刀砍中了胸腹。不过还好,所幸伤口不深,只需要缝合上药边可以了。

于大夫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就替瑞风包扎好了伤口。

“伤者的伤口不深,我已经包扎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定时换药清理伤口,半个月自会痊愈。”于大夫边说边起身从床边走开,从自己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常毅。

“多谢于大夫。只是不知能否给我们开一些驱寒退热的药……。”常毅接过药瓶不漏痕迹道。

床榻边的许霃连忙接着开口解释:“是这样的,我这兄弟打小身子骨就不好,身体赢弱,体弱多病。而且一旦生病,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常毅想必是怕他突然发起高烧,我们来不及请大夫,故想趁此机会请大夫备好退烧药剂,以防万一。”

许霃一面温言说明情况,另一面伸手在瑞风的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子。

原本在床上安静若鸡的瑞风,疼的龇牙咧嘴,差点叫起来,不过幸好及时按捺住了自己失控的表情,没被人发现。

“咳……咳。”瑞风低低咳了两声,故做了一副虚弱无力表情,缓缓倒在许霃的肩上。

于大夫见此思忖片刻:“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正好我药箱里还有几副退热散就都给你们吧”。

常毅眸中飞速闪过一抹暗色,连忙拱手道谢。

……

曹管事先送于大夫出了房门,自己转头恭声道:“我家老爷已经为常公子准备好了接风宴,晚上请公子务必赏脸前去……公子可以带上你的朋友一块过来,人多更热闹些。”

常毅点头答应,送曹管事他们离开。

……

许霃悠闲地坐在凳子上,眼角瞥向刚进门口的人,懒洋洋的开口询问“怎么回事?要不是刚才我听见了你的示警,当机立断的让兄弟们藏起来,这会儿就已经让人起疑了。”

刚才躲起来的众多兄弟此时也围坐成一堆,好奇的看向常毅。

“对面林府是我家以前的世交,刚才出门正好撞上了,对方认出了我,知道我要去抓药……便让自家管家替我寻来了大夫。”常毅挥了挥桌子上的灰尘,撩起袍子坐下。

“当家的,对方没有察觉到什么吧?”大涚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站起来犹如一道小山丘,此刻满脸凶横声若铜钟。

常毅摆摆手,示意大涚坐下。

……

“山猫,你去将大夫开的药煎了,分给受伤的兄弟。”常毅将桌上的药递给过去,轻声吩咐道。

“是,当家的。”山猫灵巧的一转身子出去了。

一会功夫屋里兄弟们都散开了,只余下常毅和许霃两人。

“方才在门口,我依稀听见对面让你去赴宴”许霃清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嗯,晚上你陪我一块去,遮掩一番。”常毅浓眉拧成一团,过了一会才说话。

许霃眉梢轻扬,看着常毅脸上的纠结,好奇的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这副模样?”

……

“上次我从云邙山逃出来,浑身是血昏倒在官道上,是对面林世叔的女儿救了我……。”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许霃惊讶的立马直起腰身看向常毅。

“所以以防万一,我们要先对好说词,晚上见机行事。”

“也好。”许霃认真的点了点头。

————

“小姐,老奴带着于大夫去了常府,屋里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公子,另外受伤的男子据说是常公子的义弟……然后我就送于大夫回了医馆。”曹管事原原本本的将经过说了一遍。

“义弟可发现什么异常没有”薮儿略带沉思敛眉轻问。

“老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曹管家一脸疑惑,不明白小姐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道明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了,曹叔你去忙吧。”薮儿站在轩窗前沉默片刻,才挥手示意道。

一个离开十几年的人,突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满身刀伤,浑身是血一副被仇家追杀的模样,实在令人起疑。

……

“小姐,常公子已经到了,老爷让你去花厅。”朝云掀开棉帘走了进来。

“好,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去。”薮儿回过神来笑语应了。

“贤侄,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你我多年未见,今日可要痛饮一番。”

薮儿刚跨步迈进门槛,就听见自家老爹热情的招呼声。

“爹,你忘了上次大夫怎么说的你不能在饮那么多酒。”薮儿穿过屏风,走到花厅里间。

女子清甜娇糯的声音徐徐袅袅从门口传来,许霃好奇扭头朝声音处望去。

只见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湖蓝色锦缎襦裙,外罩雪色纱袍,头梳垂鬟髻,额点花钿,美如犹如空中皓月,不染尘埃,清灵脱俗,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子陵,这位就是救你的那位姑娘冰肌玉骨,超凡脱俗,美,真是极美。”许霃目露惊艳,凑到常毅跟前小声的询问,末了还忍不住惊叹几声。

常毅强压下内心莫名的恼意,面无表情,眼神凉凉的瞪了一眼许霃。

林老爹笑着上前拉过薮儿“放心,爹心里有数。”

“两位贤侄,这是小女名唤薮儿。”

“薮儿,这位是你小毅哥的结拜兄弟许霃许公子。”

林老爹给三个人互相行礼介绍一番之后,就招呼大家落座。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林老爹看向常毅,好奇的询问:“小毅,你爹你娘呢?此次你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这些年你们一家在翰州可好?”

林老爹满腹关心的询问,却让常毅慢慢绷紧了嘴角,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力,指骨发白。

过了好一会,林老爹原本满脸笑容的脸上渐渐流露出狐疑之时,常毅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嗓音干涩暗哑:“十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林老爹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年,我父亲带着我们一家远迁至翰州,半路遇到贼寇,常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死了……最后只有我逃了出来。”常毅低垂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语意轻淡如云烟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其实事情远远要比常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要复杂残酷的多,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惨绝人寰,血流成河如同人间炼狱的场景,他的心中就止不住戾气沸腾,暴虐四起。

即使后来自己杀了所有罪魁祸首又能怎样?常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依然回不来!

常家的事情许霃了如指掌,此刻只能轻叹一声,默默抬起手掌安慰的拍了拍自己兄弟的脊背。

林老爹这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抹着帕子连连高呼“上天不公……老天竟然这样对待好人。”

“小毅,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在秦州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你爹娘虽然走了,但以后我会拿你当亲侄子一样看待。”林老爹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常毅,认真的保证道。

“多谢林世叔。”常毅抱拳低声道谢。

薮儿看了看桌上的沉闷的气氛,开口劝道:“爹,今天是给常家哥哥与许公子接风洗尘的,咱们不说这些了。常毅哥也别在伤心难过了,想必伯父伯母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般模样的……。”

许霃在一旁也跟着劝慰几句,慢慢的饭桌上的气氛才好转起来,杯盘推盏间直到月上中稍才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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