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卿卿向我怀 > 第八十六章 强弩之末

我的书架

第八十六章 强弩之末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随从扶着景国公,好不容易地将人扶进了院子。

  待安置好了景国公,丫鬟和周氏额上都沁了汗,随从这才忙着躬身告退。

  “你们都下去吧。”周氏长吁一口气,扭头向婢子们吩咐。

  青竹立马应喏了声,就要带着下面的小丫鬟们往外走,但青云倒有些犹豫,她轻问:“夫人,您一个人可以么……”

  这话刚落,青竹就微微皱了眉,主子的决定哪里是她们能置喙的?这丫头是糊涂了……

  而周氏则拧了帕巾在为景国公擦脸,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下面的婢子早就端手退去。

  青云的脸陡然白了两分。

  她自从被提拔上来后,地位就处处不如青竹,就连先前被发落的浓竹,说话都比她有分量。

  看着周氏温温柔柔的侧脸,青云不由地咬了咬唇,她又鼓了胆子再道,“夫人,等您洗好了,奴婢再端了水出去……”

  “哐——”

  周氏重重地将那铜盆一放,发出的震天声响,登时让青云红了眼眶,听了动静的青竹连折回身来,她道:“夫人莫气,青云不懂事,奴婢这就带她下去。”

  说着,她便将人拉出了屋子。

  一出来,青云的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瞧她这样哭得难受,还没走远的小丫鬟们都犹豫地,想过来劝慰她一番。

  哪成想,青竹只冰凉的眸光一抬,她们都缩了头回去。

  青云还在哽咽声不断,青竹便冷冷地打住她的哭声,“当初是林嬷嬷觉得你是个伶俐的,才把你从厨房里招来的,一下子就拨了一等的例银给你。”

  “可哪里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蠢笨的。”

  这是青云听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可她的最后一句定论,直中要害,说得青云直接蹲了下去,掩面啼哭。

  青竹只觉得眉心跳了两跳,开始有些怀念起浓竹来,起码她不会像这人一般,一说就只知道哭。

  她来了几分烦躁,也不管青云是哭还是笑,径直撩了裙摆转身走了。

  青云见得没一人来哄着她,哭得更难受了,从前因着她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赵嬷嬷的侄孙女,在厨房里头做事,连掌厨的妈妈都要让她两分,更别说其他人了。

  何曾有过这样的气受?便是她哭了,又有谁不来安慰她?

  青云抽着鼻子起身,握着拳头,她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屋子里,灯还未被挑灭,只不过蜡烛差不多被烧至尽头了,烛火在噗嗤地跳跃着。

  “为了个丫鬟,动这么大的气?”低低的笑声传来。

  周氏瞪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善,“你也向着她说话?”

  “怎么敢?”景国公翻身坐起来,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额,又搂过周氏,动作又轻又缓。

  他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从前安逸的日子,才是最难的。”

  周氏靠在他肩上,看着那烛火跳着,渐渐暗沉下去,周氏弯了弯唇角,阖上眸子。

  她的声音也是极轻,“以后还有大把这样的时候,哪里是难得了?”

  -

  勤王私控禁军,囚押储君,妄图篡位的事儿已经闹开了,幸好太子同景国公世子、长信伯爷,里外联手将勤王反控。

  内侍在朝上宣读昭仁帝的旨意时,众臣皆是有些唏嘘。

  勤王也就是曾经的四皇子,被先后当成亲子一般抚养多年,谁能料到他长大后竟要反咬太子一口呢,还险些害了陛下……

  高台的昭仁帝数日不见,徒生了鬓边白发,眉眼间都透着倦怠,宽大的赤赭朝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今日来早朝时,他都颇有些吃力,繁缛的字句一一读完,那内侍才停下来去看昭仁帝。

  他抬起稍带浑浊的眸子,一扫底下,心底却没来由地徒生股悲凉,这是报应。

  当年他以铁血手腕杀了至亲的兄弟,登上这皇位,而如今,他的子嗣亦是手足相残。

  他为什么独宠谢怀锦?

  先后的情分是其一,其二是他不愿让他的儿子们重蹈当年覆辙。先帝就是未立太子,甚至连遗昭都未留便撒手人寰,才致使他们兄弟七人生恨夺嫡。

  所以他才早早就立下储君,甚至是诏书他都藏了一份,太子只能有一个,也只能是谢怀锦,只能是他荣登大统!

  “陛下!”

  看着台上的人猛然口溢鲜血,软软地半阖着眸子,不省人事过去,众人皆是大惊。

  未发生这事儿之前,昭仁帝身子骨从来没传过有什么问题,勤王还不至于虐待陛下啊,怎么会……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

  终是谢怀锦开口让众臣退朝,只留了几位大臣下来,又让内侍将昭仁帝扶进了勤政殿的里间。

  张太医匆匆赶来时,额上都渗了汗。陛下被太子解救出来后,也是他诊的脉,那时候陛下虽有几分脉力,却也很显然是强弩之末了……

  他一进来欲向谢怀锦行礼,他的声调依旧清冷,“先给父皇看看。”

  “是、是。”张太医擦擦汗,看着榻上的人面色惨白,连气息也微乎其微,他的手都是抖着的。

  身后站着的有几位阁老,和各部重臣,谢怀锦站在榻边静静观望。

  从刘阁老的角度看去,他整个人都是紧张的,从眉眼至下颔的弧度都是绷得紧紧。

  刘阁老不由在心中一叹,他步子上前,冲谢怀锦揖了礼,道:“殿下,能否同臣至殿外一叙。”

  这边张太医还在施针,估计也要一时半刻才能好,谢怀锦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余下的臣子看着他们离去,都有些莫名,但见谢怀锦走了,皆放了胆上前去看昭仁帝的病情。

  “老师。”

  谢怀锦垂下眸子,低低喊了他一句。

  没错。

  世人只知身为三朝元老的太傅,乃太子启蒙之师,却无人知晓他这一身武艺,就是刘阁老偷偷所授。

  “您,先前太莽撞了。”他又接着道,“那时孤尚不在京城,您当避着风头才是,惹急了他们……可不止会咬人。”

  “这曾是老师说的。”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