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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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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祖接着说:“其实当时,最让人头痛的,还是维安的失忆,如果他什么都记得的话,凭他的性格刘启苫根本摆弄不了他,他不想干的事,没人能强迫他。我也信了当时那个医生的话,以为他只是暂时性的,他会慢慢想起来的。但直到今年,我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经过调查后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失忆,他的脑袋是被人动了手脚。”

  手指插入头发,雪梨按着吃痛的脑袋,喃喃着:“为什么会这样。”

  眉头紧锁,季明祖舒了口气:“你不要怪维安,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上一代的纠葛,不管是你,还是维安,都是被我们牵扯的无辜孩子。维安他,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性格,他调查过二十岁之前的事,但他过往的那些行迹,都被我和他爷爷抹掉了,所以他什么都查不出来,你不要怪他,即使他不记得你了,他也努力过了,都是我们的错。”

  季明祖惭愧的低下了头,“这四年,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恢复记忆,把他好好的送回你身边。”

  “不,他再也想不起来了,他把所有的事都忘了。”雪梨比谁都清楚,乱动脑细胞的危险,“会死的,会成植物人的!”

  眼噙泪水,她眸底划过恨意,甚至,还有杀气。

  “我知道,我知道。”季明祖不比她轻松,那可是他的儿子:“他现在恨我们,他以为,是我和他爷爷协助刘启苫毁掉了他的记忆,但是我们,当时真的以为他只是暂时性的失忆,会慢慢想起来的,林南轩恨他不争气的忘了你,让你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你们的分开,你这四年的痛苦,维安这四年的痛苦,全是我们造成的。”

  吸了吸鼻子,她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当知道一切后,她的眸底坚毅极了,“我谁都不怪,是我太天真,随便就相信了你们的话,我竟然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已经死了的事实,他的手机发来信息说,最近有些忙,不能经常联系,我竟然傻傻的信了,一点都没想过他在经历着什么。”

  “雪梨……”

  “季叔叔,谢谢你今天特意来告诉我真相,他不是故意忘了我的,他还活着,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我不怪你,不怪爷爷,也不怪舅舅。”

  迎着她清澈通透的眸子,季明祖沉默了。

  为什么,当初不相信她的坚强,这个女孩,可是很坚强的孩子。

  为什么,硬要他们分开这么久,为什么,就被刘启苫威胁住了。

  他当年如果和林南轩好好沟通,根本就不怕刘启苫的。

  说到底,是他们不信任这些孩子。

  是他们大人的狂妄。

  带着跌入谷底的自责和沮丧,季明祖离开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后,望着躺在床上的季维安,蜷缩的像个孩子,习惯性的将半张脸躲进被子里,她强绷的情绪终于再次崩溃了,眼泪不争气的决堤了。

  眼前一片模糊,季明祖说的,她都听进去了,只是他没说,维安接下来的副作用要怎么办,那些从小一起长到大的空洞怎么填补。

  再次将手指插入乌黑的发中,她紧紧咬着牙,她用力揪着头发,想要自己再清醒一点。

  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她会想办法让他重回轨迹的,就算他不记得以前了,他的眼神再陌生,他面对自己再局促,再不记得小时候的感情了,可他还是维安,永远都是维安。

  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的滑下,真的还能回到过去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么手足无措,那种距离感,每次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口,痛的她喘不过气,他再也不会记起两个人玩雪,两个人骑车,两个人追赶,两个人玩闹,两个人读书的画面了吗。

  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回忆,那么珍贵的回忆,那些熟悉到骨子里的相处,她一个人背负的了吗?

  心口好痛,像是要喘不过气了,她极力压制着自己,肩膀巨烈颤抖着。

  门外传来急促的跑声,虚掩的门跑进一个慌张的女孩,满脸的泪水,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雪梨,疯了似的跑过去,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她的跟前。

  刘惜潼泣不成声,拼命摇着雪梨的手,声音嘶哑着:“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你让林森放了爸爸,不要让他带走爸爸好不好,我知道他做错了,他对不起你们,但他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刘家呀,你不要让林森带走他,他的病已经很重了,他活不了多久了,不要带走他好不好,好不好……”

  雪梨苦涩的看着她,像个被抽去灵魂的人偶,碎发挡在她的脸上,她脸色苍白,憔悴极了:“你的爸爸是刘启苫?”

  “嗯!我知道,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他让你们很痛苦,但他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你不要让林森带走他好不好,他会要了爸爸的命的,他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们放过他吧!”

  刘惜潼撕心裂肺的哭着,娇小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泪让她看不清,眼前她正求着的女孩,比她哭的还要厉害,她的心已经破碎了。

  一把甩掉她的手,雪梨站起身,哽咽着,抽搐着,极度痛苦着:“你求我,我去求谁!谁给我一个完整的维安!谁陪我这四年的痛苦,我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的这四年!”

  扶着雪梨起身,刘惜潼拼命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爸爸给你们带了很多的痛苦,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他这一辈子都不想让死去的爷爷失望,他想要惜渝姑姑幸福,但他最后依旧说自己一事无成,他也是个可怜的人,他从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

  “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雪梨哭着哭着竟然笑了,眼泪飘在空中,她反手抓住刘惜潼的手:“他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就要拉上别人给他垫背吗!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他,维安很可能死掉,很可能成为植物人!你一句他只是一个可怜人,就想让我原谅他四年前的所作所为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求你们的原谅,他真的已经付出代价了,他没有几天可以活了!你真的病的很严重,而且你们已经相认了,你们还是会相爱的,求求你,你让林森放了他,不要抓走他……”

  到底是多么自私的人,才会说出还是会相爱的这句话!那她这四年怎么填补,维安的前半生怎么弥补!季叔叔不能怪,季爷爷不能怪,舅舅不能怪,那她该去怪谁!

  头上的天花板好似都在眩晕,雪梨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是因为他,我差点死在了那个冬天,因为他,我差点死在了无数的夜晚!因为他,我再也见不到我爱的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他,他将那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所有的记忆全都抹掉了,他再也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我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童年,我们十几年的相伴,我们的婚姻,他再也不会记得了!他再也不会记得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他连碰都不敢碰我一下,他局促的像个孩子,他从来没有那样过,他只敢远远的看着我!”

  身体像是失去重力,她近乎崩溃的往后倒退,却被冲过来的季维安接在了怀里。

  他的眉头沉痛的锁着,像是要哭了,他冲着刘惜潼厉喝一声:“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林森。”刘惜潼摇着头,她从不知道,那个女孩竟然这么悲伤。

  赶来的小段一看屋里情况,连忙上前挡在刘惜潼的身前:“刘小姐,先出去吧。”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掩面痛哭的雪梨,刘惜潼满脸泪水的跑出了房间。

  雪梨抬头看着季维安的脸,他蹲在自己的身前,想要扶自己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表情很难过,但依旧手足无措,没有方寸,脸上全是慌张。

  她的心狠狠一痛,季维安将她抱到沙发上,他蹲在她的身前,抬头凝着她哭泣的眸子,心里闷闷的难受。原来他的死,给她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她差点就跟着死掉了,那个冬天,无数个夜晚……

  肩膀颤抖着,泪水滑下她的脸颊,她纤细的手指摸向他的脸,喉咙已经痛的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了,她突然问:“你还记得吗,五岁那年,你在幼儿园养了一只小公鸡,叫做乌奴……”

  季维安一愣,眼睛里全是茫然,她失望的闭上了眼睛,果然,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忘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十一岁那年,乌奴死了,你昌着小雨抱着它来找我,是我们一起埋葬了它……”

  心口像被开了一个洞,冷嗖嗖的疼,季维安讷讷地摇头。

  她摸着他的耳朵,心痛得无以复加,那里昨晚淌出了好多血。

  “你从小就是个坏小子,动不动就打架,班里所有的人都要听你的,就连老师都绕着你走,你拔过教导主任的头发,砸过校长的奖杯……”

  “他们都说你是混世魔王,长大后一定是个纨绔子弟,是个会危害社会的坏人,但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后来你竟然学了医……”

  她一遍遍说着,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找回那个完整的季维安。

  他心疼地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自己却湿了眼睛。

  她抓住他的手:“从小到大,你总是一个人在家,外表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你,其实最怕孤独了,季叔叔很忙,你是吴康叔带大的,吴康叔很疼你,他以为你死了,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呀……”

  “有一个女孩叫舒雅,她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你经常跟她逗嘴。你从小的玩伴叫欧阳皓皓,是一个小胖子,你总爱戏弄人家,但欧阳的性格特别好,什么事都顺着你。”

  “还是白弈,你们两个总是打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二那年,是我们把总是逃学的他找回学校的啊,维安……”

  她抓着他的衣领,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哽咽着。

  说不完,根本就说不完,有那么多的事都还没有告诉他,他第一次强吻她,他偷偷去打那些给她情书的人,他陪着她挨过了爸爸的去世,太多太多了。

  “对不起。”他流下了眼泪。

  “还有爷爷,妈妈,小昆,你最爱吃妈妈做的饭,最爱和爷爷下棋,小昆今年都十九了,都快跟你一样高了,他从小就爱跟在你,维安,你记得吗?”

  “他们都以为你死了,爷爷听到消息后,在医院住了好多天,没过多久,舒雅她,舒雅她,她竟然自杀了……”

  她的肩膀颤抖着,痛哭着,控制不住的痛哭着,几乎撕裂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房间。

  季维安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都记不起来了。”

  咬着嘴唇,她摇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想起来了,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他用力抱着她,像是要将瘦弱的她揉进身体里。

  虽然她说的那些事,他一件都不记得了,但有一件事依旧没有改变,那就是他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的喜欢上了,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就算记忆没了,就算还要熟悉很久,但我依旧是季维安,那个在你十九岁那年就娶了你的男人,相信我。”眼睛湿润,他郑重保证。

  他说出的话,总是能让她安心。

  “我也不会死的,更不会成为植物人,接下来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雪梨的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

  挣开旋涡的火光,落在时间的轴线上,两缕分开太久的时梭,再次系在了同一条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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