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让威尔意外却又莫名觉得情理之中的是, 他查来查去，最后兜兜转转竟然再次查到了汉尼拔的身上。
虽说查出来的东西算不上是铁证如山，但也真的让人无从辩驳。
所以汉尼拔, 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威尔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剥去了自己放在汉尼拔身上的全部滤镜。此刻的他理智而又冷静的审视着, 这个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 见到的第一个人。
客观公正的看，汉尼拔与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在于, 他披的人皮是那般的逼真精致, 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更遑论去看那人皮下的兽心。
可别人也许会被汉尼拔蛊惑、欺骗，但威尔不一样啊。他明明那么早就知晓不对劲, 却怎么还是被那张充满迷惑力的人皮给蒙骗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威尔, 选择了回家直接挑明。
在轻描淡写的说完自己顺藤摸瓜的全过程后，那句点明中心的质问，此刻却像是被堵在了嗓子里一样, 怎么也吐不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什么好说不出口的呢, 威尔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的没出息。
但也许那句话, 确实就是难以说出口, 因为他害怕从对方口中, 听到一个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这股犹豫与胆怯，并没有支配威尔太久。毕竟不管怎么说, 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四个世界了, 再蠢的蠢货活了这么多年后, 也该开点窍了。
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后, 威尔面向汉尼拔问出了那个问题：“这一切真的不是你做的，真的完全与你无关吗？”
明明此刻接受质问的人是他，可汉尼拔看起来依旧是那般的从容不迫、智珠在握。看他现在的状态，再看看威尔，让人有种此刻不是威尔在质问他，而是他在质问威尔的错觉。
威尔被这样的汉尼拔气笑了：“你回答我，告诉我你此刻凭什么……”
“凭什么？”汉尼拔低声笑道，“也许就凭他太蠢，而我比他聪明那么一点。也许就凭他太自不量力，而我刚好比他强大……”
“所以你承认了！”
威尔从不曾被骗的如此惨过，哪怕是第一个世界中的卡尔·艾尔，哪怕他曾许诺过全部的信任，可后来他的不信任也是明晃晃的表现出来的，只是当时的艾克特拒绝相信罢了。
可汉尼拔呢，他说不是他，威尔信了，他真的信了，可明明一切就与汉尼拔脱不开关系，他怎么就信了呢。
“我承认什么了，我说的不过是你心中所想。”汉尼拔步步紧逼道：“既然你已经给我定了罪，又何必来问我。”
“我何时给你定罪了？”面对此刻看称胡搅蛮缠的汉尼拔，威尔说：“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你为什么就非要跟我绕弯子。”
“是我在跟你绕弯子，还是你在跟我绕弯子呢？”
汉尼拔凝视着威尔：“我早就回答过你，如果你信了，此刻又何必再来问呢。”
“而如果你不信，我说再多又怎么敌得上你找到的‘证据’呢。”
“你不说，怎么知道自己敌不过呢。”威尔冷笑道，“真正不曾付出过信任的人，分明就是你。”
“每次与我见面，我们之间的话题似乎就没有变过，他们有那么重要吗，他们明明都是无关紧要之人！”汉尼拔好似淳淳教导般的说道，“为了那些人与我闹，值得吗？”
威尔：“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有还是没有，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有，也没有。”这就是汉尼拔给出的答案。
要说这件事情完全与他没有关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然威尔也不会能够查到他的身上。但要说他是主谋，是做下这一切的凶手，那可就太冤枉了。
非要说的话，他也不过是坐视一切发生没有去制止，并且在背后悄悄推了一把而已。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承诺过威尔了。不过虽然他不会主动动手，但别人动手的话，他也不会去拦着，仅此而已。
对于汉尼拔的回答，威尔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问“有”的是什么，“没有”的又是什么。
他只是看着汉尼拔，心中莫名有些失望。
但要是让他细说的话，这种失望到底是在失望什么，又为什么而失望，威尔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
他就是莫名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已经很可笑了，一直待到现在，愈加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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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威尔与汉尼拔一直处于冷战状态，没有丝毫破冰的迹象。
威尔没有将自己查到的证据，交给警局或者fbi的探员们，之后他也没有继续去侦查什么犯罪现场了。
他似乎忽然就对破案失去了兴趣，上一个世界毕生都在做的事情，现在的他反而对此一丝欲/望都没有了。
看着对自己视若无物的汉尼拔，威尔不由怀念起了上一个世界的约翰。那个让自己最后颇为意难平的挚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抽走了灵魂与记忆，此刻再回忆起来，似乎也没有了太多、太深厚的情绪。
也许对约翰·华生所有的在意，大多都源自于那部分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灵魂。
而现在，那部分灵魂已经没有了，那么感情与在意也就随之消失了。
他曾有过的不甘心，曾有过的思念，曾有过的心酸，也都随着上一个世界的结束而彻底消失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灵魂中属于威尔的那部分觉醒，便又是一个全新的故事。
可这个全新的故事，怎么就这么荒唐可笑呢。
威尔想不明白，怎么什么人都让自己遇到了呢？汉尼拔，怎么就偏偏是汉尼拔呢。
明明在他的灵魂进入这具身体之前，是警局先发现了他，为什么他们偏偏要将他交给汉尼拔呢。
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那位副局长，现在一切会不会完全不同呢。
那样的话，他就不用有任何纠结，专心与副局长先生，一切将大反派汉尼拔送入监狱中就好了，那里需要跟谁吵架、冷战呢。
但是转念一想，他要是真的被那位副局长先生收养了，也许不等那位凶手动手，对方就先被自己气死了。
毕竟与汉尼拔相比，也许威尔显得挺正义的。但是要是跟那位真正正义的副局长先生一比，他可就充满反派气质了。
毕竟真正正义的人，怎么可能会像他这样，因为自己的私欲，而隐瞒真正的凶手呢。
就算这次副局长一家的死亡，汉尼拔没有直接插手，甚至没有动手做什么，但是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是罪了吗。
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让自己选择了包庇他呢？
直到现在，威尔都没有想明白。
同样不明白的人，还有汉尼拔。
明明他是能够看透人心的那个，可是此刻，他既看不透威尔，又看不透自己。
他看不透威尔到底是正是邪，是在意自己，还是执着于正义。
他看不透自己对威尔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如果是善意，为什么会想要毁了对方，如果是恶意，又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犹豫。
也许人性本就是矛盾的，而这份矛盾在他与威尔之间，表现的淋漓尽致。
其实这一次他们之间的矛盾，与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而导致他们至今无人低头的，不过是心中那份不甘心与试探罢了。
不甘心自己要先对对方俯首，试探在对方心中，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不过现在结果还没有试探出来，汉尼拔却莫名觉得他们中某个人快要一败涂地了，又或者是他们两个都是如此。
只是既然已经开始，如果不坚持到最后的话，未免有些不甘心，毕竟谁说一败涂地的那个，一定会是自己呢。
只有在意什么的人才会败，而汉尼拔自认自己还没有在意对方，在意到这个地步。
满心笃定的汉尼拔，加上思考人生的威尔，就造成了现在这个——进，进不得，退，退不了的尴尬局面。
过刚易折，两个都足够骄傲且强大的人，有的时候会成为恰到好处的拼图，有的时候却也会成为对向彼此的尖刀。
伤人的同时，往往也会伤己。
很多时候，威尔，或者说艾克特，其实特别容易后知后觉。
在第一个世界中，他死在了卡尔的手中，才后知后觉对方的彻底转变，与信任的完全破灭。
在第二个世界中，他与艾瑞克相伴死去，才后知后觉对方的诚挚真心，与难能可贵。
在第三个世界中，他与约翰再不复以往亲密无间，才后知后觉友情的距离感，与所谓的分寸跟成全。
而在这一个世界中，他也许要直到一切结束，才会后知后觉自己这个世界的挚友是谁。
可若真是如此，那么一切未免太过荒谬了一些。
人在看小说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某些情节荒诞且不可信。直到那一切真实发生，才恍然人生如同一场戏，自己也是戏中人。
威尔如此，可其实汉尼拔又何尝不是，只是现在二人无人察觉罢了。
而等他们能够察觉的时候，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