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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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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新的任务

风吹落叶,天光黯淡,孟祁君独立池边静观游鱼戏水,鲤尾轻摆,打碎粼粼波光,圈圈涟漪平扫开去。

孟一无声站在孟祁君身后,丹田里凝的气从未散过,他太了解殿主的脾气了,纵然此刻画面和风细雨,也抵不过殿主心中万丈波涛,他摒气敛声,生怕成了点燃殿主的那根引子。

果然,清风过,一树花叶落入池中,孟祁君眼睫微掀,一道水龙蓦地出现,搅动池水,仿若白虹弥天,又似青云降世,这平生罕见的招数只因一人怒火而起。

数息过后,水龙崩散,因水汽聚集在上空的垂云同样渐渐散去,方圆一里,尽似下过一场暴雨一般,被水冲刷过得泥地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儿,令男人直皱眉。

“站在那儿充木头桩子吗?”冷冽声起。

色泽鲜艳的鲤鱼在地上翻滚着,黑亮的眼珠似乎凝视着孟祁君,想把这位抄了他家的混蛋记住,然而不过一秒,它便因缺水而煽动两鳃,只极力求生了。

孟一望着眼前一地狼藉,一时不知殿主是否气消,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殿主有何吩咐?”

孟祁君拾起肩头一瓣落花,嗤道:“残花败叶,扫人兴致。”

“是,属下即刻命人伐树。”孟一恭敬行礼欲先行告退。

“不,不必你动手,我亲自去收拾收拾那个丫头。”孟祁君拈花一笑,分明是极美的景象,清风吹皱孟祁君一身长袍,他神情桀骜,扬起的唇角暗藏讽刺,与如沐春风相反,孟一如坠冰窖。

孟一骤然停住脚步,他目光深邃,转身坚定道:“殿主何必如此?放过她,放过您自己。”

“我?”孟祁君唇角弧度渐深,终于抬眼将他打量一番,“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孟一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唇抿成一线,沉声道:“属下自知拦不住殿主,但拼了这条命,也能拖延一二。”

“呵......呵呵......”孟祁君冷笑,眼神似刀,“我倒不知,何时修罗殿中人竟也敢如她一般放诞无礼,许是你与她相处久了的缘故?”

孟一身形不动,半晌低声道:“不敢。”

“不敢?”孟祁君笑容渐淡,眉目冷峻,“既然你忘了身份,我便提点你一番。”

话落,孟祁君毫无征兆的出手,即便孟一早有准备,却依然节节败退。

孟一抬手接下孟祁君一指,不过三个来回,他一身衣袍尽毁,正从中渗出大片血珠,此刻内力将尽,后继无力,情急之下开口道:“殿主难道不觉得近日您所做所为皆不同以往吗?尤其是在凤九辞的事上。”

孟祁君楞了一下,动作慢了一瞬,孟一得以喘息,继续道:“殿主,望您慎思慎行,往后切莫后悔。”

“待我细细思量。”孟祁君收回招式,似是自言自语般吐出这一句。

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日出东海,薄云红染,而孟祁君的心思也愈发空明,不禁心中自嘲:何时竟像个女子似得吃味起来。

扫一眼身旁的孟一,却并不感念他点破自己的心情,眯着眼觑他,笑容冷嗖嗖的:“你该不会真以为能在我手底下走一遭吧。”

说着,步履轻移,刹那间出现在孟一眼前,伸手一拂他心口,一枚花瓣轻飘飘掉落,此刻,天地似乎不再轮转,孟一的眼中只剩下这枚脆弱的花瓣。

孟祁君眼中嘲讽划过,淡淡道:“摆正你自己的身份。”说罢甩袖离去。

孟一瞳仁一缩,低头看着自己心口,一块花瓣痕迹深深烙印在那处,他看着孟祁君离去的背影,心中苦涩,这分明是打斗前殿主留在那儿的,若非殿主手下留情,恐怕......更何况,他竟敢出言不逊,妄论殿主决议,实在死一万次也不足息。

不过,孟一眼眸幽幽,若方才殿主仍要一意孤行,他依旧会舍命相陪。

孟祁君缓慢踱步,纵然心里清楚,但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他也是头一遭有这样奇妙的体会,愤怒消退后是对自己的无法认同,他想,是时候将一些事考虑清楚了。

湿冷的阴风吹入牢中,黑暗中,不知是谁传出尖叫,也不知下一个被老鼠啃掉脚趾的是谁。

凤九辞背靠着墙,冷静异常,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盘算个不停。

既然孟祁君一时没有对她如何,那她暂时是安全的,却不能再如上次般轻易逃跑,好在陆离休平安无事,她心中大定,有他在,自己便可高枕无忧,目前唯一要做的,便是稳住孟祁君,免得他又做出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

思及此,凤九辞安心开始疗伤,将脑海中的杂念尽皆摒除。

日月如梭,转瞬数日过去,凤九辞按了按眉心,这样脏乱之处,却令她无端想起陆离休来,他一抬眉,一举目,一弯唇,一颔首深深烙在她脑海,凤九辞从未想过她有一日会这样铭记一人,甚至尝到相思之味。

挥去脑海中不断蹦出的画面,凤九辞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气,她终于下定决心去见孟祁君。

一路穿花拂柳,草木繁茂,硕大的垂杨散去柳丝,新叶抽支,玉兰初绽,檐角的兽座上栖着几只不常见的鸟,声声啁啾传遍天地。

多日不见这样光景,她却毫无心情赏观,只不断思忖要如何应对孟祁君,奈何智商欠费,想了一路也没甚么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可惜......

凤九辞在孟祁君书房前等了一个时辰却连孟祁君的头发丝儿都没见着,不禁有些疑惑,她抬手对守在房前的孟一招了招:“殿主今日是否身体抱恙?”

孟一面无表情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不曾。”

凤九辞闻言蹙起眉,又问道:“那你可知他为何不见我,可是有何事耽搁了?”

孟一心下了然,看破却不说破,只同情看了凤九辞一眼:“不知。”

凤九辞啧了声,苦思冥想,终究没想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点子,遂对孟一好声好气道:“不如,您替我走动走动,探探殿主的口风?”

“不必如此客气,你在外等候片刻。”孟一点头应下,转身敲了敲门,随后房门轻启,孟一走了进去。

屋内一缕青烟自殿中的铜炉袅袅腾起,时浓时淡,似梦似幻,书房小窗启一小缝,窗外花香与屋内檀香交汇,沁人心脾。

孟一撩起青纱垂幕,轻步走进。

孟祁君坐在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见孟一进来,头也不抬道:“不必为她做说客,近些时日我不会再见她。”

孟一一时语塞,正要告退,孟祁君却停下笔,叫住了他:“等等,我看她伤也养好了,正闲散无事,恰好有一件事交给她去办。”

一炷香的功夫,孟一走了出来,凤九辞忙上前问道:“如何,他可答应见我?”。

见凤九辞眼露期盼,孟一对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凤九辞一阵泄气,她昨天白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辅导,竟一点用武之地也无,此刻心情微妙,不知如何是好。

孟一神色明显比方才要冷肃许多,凤九辞看得心下微凉,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腾升。

果然,孟一迟疑了片刻,终究开口道:“殿主有令,命你刺杀朝中宰相,竖日寅时出发。”

“什么!”凤九辞没想到会等来这句话,一时有些无措,然而性命捏在对方手中,无可奈何。

有一瞬间,凤九辞甚至想过冲进去质问孟祁君,然而,这又有何用呢?

她坚持的那些原则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个笑话,凤九辞捏紧手心,神色莫辨不发一语的离去。

孟一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孟祁君走了出来,同样望着凤九辞离去的背影目光悠远,方才凤九辞神色几变的模样他藏在树叶茂密处也见过了,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丝酸疼。

他不想见到她这个模样,哪怕生气愤怒也好,只要不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沉默离去。

孟祁君忽然想起她与陆离休在一起的样子,一笑就像湖水里落满星星,这样的凤九辞他从未见过,却私心不付出什么就想要拥有。

夜晚,月圆无星,这个时节的晚上连虫鸣也很少听到,唯有蝙蝠尖锐的嘶鸣徘徊耳畔,拂之不去。

夜里凉风吹动凤九辞的发,清晖抖落她一身,更称出她姿容出尘,随意用木钗绾起的发垂落肩头,黛眉轻蹙,如烟眸子半阖,双唇微抿,面上无限愁肠。

她抱膝静静坐在青石地板上,心里波澜阵起,无数滋味尽上心头,压之不退。

她已经记不清来到这个地方有多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支撑着走下去的力量,看着天上悬挂的明月,凤九辞一阵出神,她不愿辜负那个人。

想起陆离休,凤九辞心头一阵熨贴,她闭了闭眼,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她从未尝过相思之味,只是见过他,便再难相忘,如今细品,相思味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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