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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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姌抬眸看着他,比印象里的舅舅老了许多,脸还算白皙干净,只下巴处有些参差不齐的胡茬。

“姌姌啊,刚夸你懂礼貌,也不给舅舅介绍介绍这个小伙子。”

艾栋笑眯眯地,倒是有几分慈祥的样子。

“他叫迟烁,是我朋友。”

那姌说出来的瞬间就把那个[男]字给去掉了。

艾栋笑荣中透着深意。

迟烁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尴尬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可能那姌希望不要把他俩的关系暴露在这个舅舅面前。

“姌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来看我这个舅舅,不容易啊,进去坐坐吧。”

艾栋闪开身子,留了条路出来。

那姌刚要跨进门槛去就被艾栋给拦住了。

“先让这位客人进去。”

迟烁回头看向那姌,轻轻地点了点头。

“舅舅,不用这么客气,有话直说吧,明早我还要拍戏。”那姌跟在迟烁身后,她的背后就是迟烁带来的保镖。

“先进去再说。”艾栋笑了笑,那种笑容让人很不舒服,仿佛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尊财神的一样。

一行三人走进那个闲宅,庭院里倒是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杂乱无章。

这一点倒是出乎意外了。

院子里的走廊拐角处挂着两个置景灯。

主屋大概有两间房,全都亮着灯。

他们站在院子里,不远处还有一处池塘。

“这里原先也是个豪宅了,只不过破落了。”

艾栋开口说道。

“舅舅,您到底想说什么?”

那姌却觉得这里荒凉阴森,一刻也待不下去。

“十几年不见,咱们舅甥俩好不容易见个面,你怎么才进来就想走呀?”

艾栋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舅舅,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咱们舅甥俩生活的那段日子,可全都刻在我脑海里了。”那姌不想跟艾栋废话下去,这里的蚊子太多了。

他们现在拍摄的季节是冬季,不会有蚊子的存在,更不会有什么蚊子包。

想象一下,她满身红包的样子,该得多么搞笑。

“你是怕蚊子吧,我这里还有些驱蚊香,我去找找给你点上。

你们就在这石桌前坐坐吧。”

艾栋丝毫不打算接那姌的话茬,这让他们两个人更加的疑惑了。

“姌姌……”迟烁刚要问什么。

艾栋就拿着一盘驱蚊香走了过来:“来了来了,驱蚊香来了,点上给你点上。”

“舅舅,您要觉得这里不合适说话,那我可以带你回去,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踏踏实实地洗个澡,睡个觉?”

那姌不管舅舅艾栋是有什么目的了,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一群蚊子了。

太快要被逼疯了!

“没有什么目的,就想见见你。”

艾栋倏然一笑。

那姌哑口无言,她真的是觉得舅舅精神出现了问题。

在电话里的威胁,目的就是想要见见她?开什么玩笑呢?

“真的就是想见见你,你要是还在为过去的事情埋怨舅舅,舅舅给你道歉。

姌姌,你终究还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啊。

舅舅可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艾栋的语气悲拗不已。

那姌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

当初她也只有他一个亲人,可是他做了什么呢?

“舅舅,那既然咱们见都见过了,我明天还要拍戏就先走了。”那姌蹙眉,语气淡淡的。

“这个小伙子,你跟姌姌不是一般的朋友吧,看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

我们姌姌啊,从小命就苦,真的多年都得自己打拼,现在想想,我作为舅舅真的是该自尽千万次了。”

艾栋说着说着,就呜咽了起来,可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清晰地钻进那姌的脑海里。

眼眶泛红,那姌仰起头,“舅舅,您太过分了!”

“小伙子,你得好好照顾她啊,你也看到了,我这老了老了还是个混混儿,什么都没有啊,帮不了她什么忙。”

艾栋不理会那姌,直直地盯着迟烁的眼睛。

“舅舅!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那姌厉声吼道。

迟烁连忙把那姌搂在怀里。

“姌姌,你们走吧,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能在临死前看你一眼,我也算瞑目了。”

说完,艾栋就转过身去了。

那姌望着他的背影,凄凉而又落寞。

艾栋,栋是栋梁的意思,母亲说,当初这个名字还是母亲给舅舅起得。

外公外婆都很满意,还说舅舅出生在雪天,愿他做个顶天立地的国家栋梁,不惧怕风雪严寒,不惧怕烈日当空。

可惜,这个名字取大了,舅舅撑不住这个名字,反倒把他给压垮了,穷困潦倒,无所事事,终其一生。

“这两个信封里有五万块钱,能把你的账还上就还上,还不上,就去租个像样点的房子,别在这个垃圾堆里混日子了。”

那姌留下这几句话就带着迟烁离开了。

房间里的艾栋一脸阴沉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在角落里的[流浪汉]嘿嘿一笑:“我说你挺厉害阿,几句话就弄来五万块钱。”

“可这远远不够!”艾栋愤怒地低声吼道。

“我看你这外甥女也算挺好的,看你带来这么多的礼物,还有几万块钱。

你就知足吧。”[流浪汉]说着就起身往门口走,很明显,他要去拿钱。

却被艾栋死死扣住。

“这些钱一分都不能动。”

“怎么?你还真的打算用在[治病]上?”

流浪汉低声嘲讽道。

“小辉还要骨髓移植,这钱不能动。”

“可那头摧得你可是挺紧的,你确定有钱不交上去?是不是不要命了!”

“不过就是个养子而已,他命就该如此,强求不来的。”流浪汉蹙眉感慨道。

下一秒就被艾栋给揍了一拳。

“你最好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你…那个迟烁可是国内一富二代,家里有的是钱,而且还是你外甥女的男朋友,偷偷让他给个名片,这点儿事儿做到了,你这问题还叫问题吗?”

“再不济,你就跟你外甥女说明白,就说这钱是为了救她弟弟的命,亲生的不是亲生那又怎么样呢?”流浪汉一脸费解地指着艾栋就一通教育。

“她不会信我的,她还恨我!我只有这种办法!

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艾栋冷冷地说道。

“那你欠的钱要还不上,可得半条命搭进去!”流浪汉警告道。

“我自有办法!”

艾栋把那流浪汉放开,就出门把那两个信封给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生怕突然冒出来个人把这钱给夺了过去。

……

回去的路上,那姌没有说话。

迟烁理解她的心情。

她把窗户降了下来,凉爽的风立刻灌满了整个车厢。

“抱歉,让你见到那混蛋。”

那姌调整好情绪后,转头对迟烁说道。

迟烁摇了摇头。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真的心里一惊。

他苍老了太多,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到他头上的白发。”

那姌缓缓说道。

“我给他钱并不是原谅了他的过去,我是替我母亲给他的,如果母亲活着,看到她疼爱的弟弟变成这幅样子,一定特别的心疼。”

那姌说到母亲,眸子里多了些许晶莹。

“姌姌,你做得很好了。”

迟烁伸手把那姌捞进怀里,下巴贴着她的脸颊,听她内心的声音。

“即使他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也不会。”

那姌坚定地说道,然后重复了一遍。

仿佛是在对迟烁说,又仿佛是在跟她自己说。

“风烛残年,穷困潦倒…不过一虚无一场。”

那姌喃喃道。

“很抱歉,我在他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我怕他知道你的身份后会缠着你。”

“五万,肯定是远远不够的,他还会再要下一次的。”

迟烁眨了眨眼:“你想的也许是对的。”

“他今天的举动只是试探,试探我态度,试探你的身份和我的关系。”

“用不了多久,他就该出下一招了。”

那姌凤眸微扬,仿若刚才晶莹的泪光从未出现过一样。

“姌姌,不管如何,我会陪在你身边。

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迟烁托起那姌的下巴,然后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唇角的微涩苦味透露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姌哭了。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

可他还是希望有一天那姌可以毫无负担地在他面前,把所有的委屈和苦涩都宣泄出来。

回程的路上非常的顺利,保镖把两人送进酒店后,才离开。

“姌姌,今天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好。”

两人的对话依旧简练。

回到房间时,那姌发现秦安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在发什么呆啊?”

那姌蹙眉问道。

秦安这才猛然惊醒,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姌姐,你回来啦?明明早就收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秦安这招反问得好。

“我去见了一个人,回来晚了点儿。”那姌轻声说道,把包挂在了衣橱里。

“跟迟烁在一起的话,那当然是越晚越好啦。”秦安笑了笑。

那姌发现她穿得这睡袍遮得还挺严实的。

空调的温度也刚刚好,她包裹地这么严实,不会觉得热吗?

“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么怕冷吗?穿得这么厚?”

“没有啊!”秦安立刻回道,只是这反应速度可就太明显了。

“你昨晚跟墨骞在一起,还喝了酒对不对?”那姌扶额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秦安蹙眉,满脸不解。

“迟烁碰到你们了。”

“我…我真的是喝断片了。”

秦安一脸悲愤。

“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那姌多敏感的人呐,这情况,用脚趾头想都想到啦。

“我…哎呀,也没什么啦,快乐就好。”

“秦安,你这代价可就大了,以后坚决不能喝酒!还好是墨骞,若是换成别人,你指不定现在在哪个角落里呢。”

那姌倒是松了口气。

自产自销。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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